第 166 章·战火之下
轰！
山体震颤，这是第一声，但可能也是第几十声。因为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太多完全一致的爆炸，惊世之雷从天而降，山峦崩塌时，大地也裂开巨口将这地面的一切吞噬。我们的敌人遮天蔽日，阴影笼罩之处尽是燃烧的战场，它们来了，就和预期中一样到来，在阳光下展露扭曲的身形，口中喷着剧毒的烈火，魔龙在天空狂舞，战斗已经来到了核心的地带。
太白峰，秦岭的诸多主峰之一，但因为其贴近文明区域所以被人联选中为要塞的主要开口。在数日前，太白峰周围的市镇里还挤满了前往地下避难的人群，沿途的河流因为众多的船只而堵塞——它们依然还漂流在水面，只是这一次追寻路线而来的是一大批非人的存在。
“警告，侦测到入侵...”
战斗兵蜂引擎喷出灼热的深蓝气流，成群地飞过河面，在水面激起串串涟漪。直径1.5米的无人机兔耳圆盘的橘黄色外壳下，一左一右各自悬挂着两把沙暴卡宾枪，十几架兵蜂排成一排对准河岸边，它们机体中心的红色透镜眼睛放大焦距，毫米波反射器上，大量的移动目标信号正在岸边的树林间闪烁。
下一秒，十几台兵蜂一同开火！两把沙暴卡宾枪分别以极高的频率进行短点射，武器左右交织弹幕若瓢泼大雨，河心与河岸间被高速砂砾的火链所充斥。它们鞭笞着河岸的森林和土地，一时间打的地面乱石飞溅，枝叶横飞，噼啪爆鸣不绝于耳，金属风暴横扫下大片的树木被生生打断枝干倒了下来，凶猛的砂砾穿透林间的空隙命中了奔行在其中的异形生物，弹幕粉碎了甲胄并撕碎猎手们的肢体，噗嗤噗嗤，许多敌人也和树木一样倒下，但在森林的阴影庇护下还是有一大批猎手冲到了堤岸边。
人联的盟友，应对核爆灾害表现最好因而被人联作为全球防御组织首脑的中原国度，它的优秀从这河岸边就能看出。此地是山西省宝鸡市太白县的边缘，这座不大的小城在20年前便没有被核打击覆盖——支撑这个庞大且纵深国度存续的从来不是那些广为人知但屈指可数的大城市，而是无数这般的县城小镇，乡野村集，而在核战争后这个国家也凭借这千百万幸存的县镇在核打击过遍布辐射的大都会外重新盘活全国。尽管几乎是一下倒退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组织模式，但它成功维持了正常社会运转，保留了行政与生产，并等人联到来后进一步发挥这些优势，特别是在建立地下城方面，他们提供了数百万人员参与工程，让东亚的地下城网络密度百倍于北亚和欧美——但也因此，也成了最有可能被入侵的地方。
这些丑恶的异形生物撞开河岸边的栏杆，身形消失于众多的帐篷和板房间。就在几天前，此地作为要塞的一处主要入口集结过几乎上千万的人，这个小县城周围建立了大量的保障设施，形成了错综复杂像迷宫一样的环境，此前也没有时间对此进行处理，如今反而成为了敌人的助力。追杀这些对手的兵蜂将弹幕追着横扫岸边，砂砾撕碎掩体，或者击毁支撑架让一整片临时建筑垮塌，外星人的褐色血液混杂在垮塌的缝隙间。
但它们已经失去了压制能力，渗透进来的敌人只不过是斥候，是大量并且大范围撒出去的侦察兵，而侦察兵过后便是主力的大军——最早是一道灼热的射线，小型粒子炮正中一台兵蜂，将其点燃为火炬，然后便是暴风雨般压制过来的晶片弹幕！
一方，是从森林与公路边踏步而来的小型走卒机甲，它用左右一对裂晶发射器扫射过来，而另一方人联的兵蜂无人机紧急避让，同时机载智能系统快速锁定——经过这般“长久”的对抗，最擅长总结的人联ai在发现敌人的同时也调出了自己的资料库，在不久前这个资料库还需要一线部队在实战中慢慢总结工作经验，而如今里面被迅速填充了大量分析报告，显示有敌人的数据，以及有效应对措施在内的各项信息。
这来源于军事总署的参谋部里那些经验丰富的战术专家和ai一起编写，不过这些人也只是负责纸上谈兵罢了，最初信息的来源完全不可考，简直是凭空出现的，并且许多验证还需要如今海德拉军团在实战里进行。一如此刻若瘦长鬼影一般在河岸边林立的走卒机甲，兵蜂首先锁定这些对手的武器：裂晶武器的弹速事实上不过几倍音速，远比零素砂砾要低得多，所以在系统的支持下即便是这个等级的兵蜂无人机也有能力将这些晶片拦截下来！
下一幕，密集的晶片与密集的砂砾在空中相撞，呈现出壮观的对波场景。敌情弹道计算器与协同算法共同配合，在不消耗机体过多算力的情况下完成了对晶片弹幕的追踪与预测——这看起来很魔幻，但也不尽然，因为裂晶武器本身很好追踪，在敌情数据库里评价这种武器有着中等的破坏力和较低的速度和发射频率。它的射击频率是半自动的，如猎手这样的步兵纯粹是因为有四把武器交替开火才形成了扫射的姿态，尽管机甲上的机炮有更高的射速，但与每秒数十发的零素武器根本不具可比性。
所以，十几台兵蜂并未如敌人预期的那样被迅速摧毁，它们悬挂的沙暴卡宾枪尽管在性能上不如步枪款，但有更灵活的操作性。急速旋转的武器架让弹幕在机体周围形成一个圆环，奇迹般支持过了机甲们的扫射并下降无人机高度，借助河岸的阴影躲过机甲的视野——尽管能够拦截晶片，但兵蜂没有任何能对机甲造成伤害的方法，它们需要更重型的火力。
【正在征调部署镰刀反坦克重型机甲，数据上传中——】
信号传递中，但兵蜂们躲得过机甲，却躲不过来自天空的死神。热能射线从天而降，并一闪而逝，制作兵蜂的碳纤维材料能够抵御那些猎手们小口径裂晶的攒射，但面对这定向能武器的光矛只能一个个被贯穿，融毁坠于水中。当燃烧的灼热外壳在河水里激起蒸发的气泡间，兵蜂最后尚存的监控器透过浑浊的水面看见一个个蠕动的黑影从身边游过。
那些外星生物，猎手尖兵们正在成群结队地从河岸边跳下，扑通入水后，这些生物便开始向人联展示水生物种的优越性。阿尔法的六肢指间都有可收缩的脚蹼，在水中便会展开，而外星人后脑的几条触须更是鳗鱼似的摇摆起来，带动整个身躯飞快地向前——太快了，百米宽的河岸几秒钟就窜了过来，临近岸边一个扑腾就飞跃出来，甚至落地前完成了一个空翻！
【敌军正在接近太白主峰地下通道入口】
不仅是猎手大军，踏步而来的走卒机甲们也都毫不犹豫地踩过堤岸，让自己漫入水中。机甲用细长的肢体撑起自身，舱荚状的机体部分留在水面上，三足与触须一同向前，它们在河底站的很稳，水流无法对细竹竿的腿脚形成冲力，所以也同样用很快的速度要穿过河面。
天空传来呼啸声，猎杀了兵蜂的血蚤飞碟成群结队的飞过，这些小魔鬼鱼或上升或下降，或在大军头顶盘旋，已成协同姿态。飞碟激起的狂风在山间回荡呼号，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因为顺着天际向后方看去，一只只翼展达四百米，贴着大地漂浮的黑色怪物正在将阴影投下，从上面垂下无数粗大的触须扫过森林，推垮建筑，播撒下异形的种子“将军，敌人已经抵达了主峰入口处！”
指挥中心里，参谋抬起头来看向指挥官。在全息沙盘显示的太白主峰山体周围呈现出大片的红色，而代表封闭大门的黄色区域显然已经被包围。
“来自长白山要塞的索耶中将，以及昆仑要塞指挥官发来信息，他们可以向我军提供航空战力支援，并征询您的意见。”
罗曼诺夫将军点了下头，但却没有接受：“我部作战方案已获得锡拉总署的认可，将按照计划实行。转告其他要塞指挥官，请他们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在支援上，他们已经为我部分担了地下城住民，眼下已经足够，再有需要时我会亲自联络。”
参谋低下头去，继续默然地进行工作。这总控室里人们精神高度专注，不断有新的状况汇集在台前，参谋们正在指挥各个地下城进行部署，
而这里不仅有人联的军人，随着一声问候传来，一名制服有别于人联的高级军官走了过来。
罗曼诺夫注意到了他，他的身体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只是随着他抬头，一个电子音从这个大厅上响了起来，那来自一台小小的悬浮无人机，发出了罗曼诺夫的问候，从俄语，再到汉语：
“欢迎，陈司令员，有什么事吗。”
你能够从外观上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区别，这位一手端着军帽，戎装整齐的防御组织上将目光凝重地扫过这个他第一次到来的指挥中心。这位上将头发花白，脸上也刻满刀削般的皱纹，但神态和精神都很良好，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正因为这个房间到处显现的全息投影而反光，倒映着飞速流动的数字和闪电般变幻的图景——没有一个是他能简单看明白的。
在这位老将军眼里这里的一切都如同按了加速键，与他所认知的指挥室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频繁响起的通讯和四处奔走的人，偌大的指挥中心里安静地如同停止了运转——如果不是看到指挥台前的罗曼诺夫和几名参谋军官的话。人联的同行们是在指挥，但老将军根本上他们的节奏，那个漂亮的全息沙盘上每秒都在显示大量的数据，并且不断变换，普通人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但人联军人们似乎抬眼就全部收入眼底。没有见到商量和下命令的场面，但很确定他们是在这么做，因为他们不断进行眼神的交汇，并且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该怎么做。几名参谋从将军身边走过，还有几名突然停在原地，双手向前伸出，从天花板上立刻投射出一束蓝光在他们面前展开一个屏幕和键盘样的东西，操作不限地点地完成。
作为防御组织的最高等级军事人员，上将当然不会对人联一无所知。他清楚这些将计算机装进脑子里的人不是不说话，看不见的电波就在这个房间里回荡，比起言语的交流思维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兵贵神速，而这里处处透露出这样的气质，这足以证明人联是在干实事的。当然，他们就算不干实事老将军恐怕也没办法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整个地球包括他们在内的命运都由这个人联说了算，甚至，不止如今。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工作。”一片银灰色中，作为唯一的绿色制服的人，陈司令员却先主动抬手，哪怕只是在额边做了个示意，他用带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对这个俄国毛子说道，“我听说了一些地面上的战况，如今就是专门过来了解一下具体的状况，我们防御组织在这场保卫战中还没有直接与这些...外星侵略军交手，一直是人联在保卫我们的家园，我这个老头子脸上很是挂不住，所以特地来和指挥官同志你沟通一下的。”
罗曼诺夫开口了，这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嗓音说话。中将首先谦逊地回了礼，他那支冷冰冰的金属义手暴露在光线下时吸引了老将军的目光，而接下来从他口中却说出了流利的，字正腔圆的汉话：
“当然，将军，联合作战的方略从始至终没有改变，之所有没有让防御组织战士参与此前的行动，主要是考虑到武器的差距，以及预计十分可怕的伤亡。”罗曼诺夫说着，他的目光却时不时转向全息沙盘，将军的双眼时有信号闪烁，又有几道命令在说话的同时完成传达，“请原谅我说的直白，在有轨道轰炸与几乎全天候全地形部署能力，以及过量杀伤和高度防御的对手面前，防御组织战士们由于我们彼此间的合作太晚，缺乏应对星际级别战争的训练与装备，也许您已经看过了另一个我们称之为五号地球的情报，遗憾的是，如今防御组织的军事力量严格来说还不如第五地球有组织的中美俄兵力，面对侵略他们也并非没有拼尽全力，但现实不因意志而转移。何况这场战争的根本在于保护人民，而不是追求一城一地的得失，存人失地...”
“人地皆存。小伙子，你讲的我也清楚，这场战斗我们很难帮得上什么忙，如今的情况比八十年前时还要遭，差距还要大，除了配合你们把储备的剩余核弹头都消耗掉外，我们的战士就只能在地下城维持治安。”
罗曼诺夫说话好像不用喘气，配合上他缺少表情的脸和机器手，很难不让人怀疑人联指挥官是个机器，又或者只是在应付老将军。
“这项工作同样重要，失去秩序很可能造成与敌人攻破防线一样惨重的代价，甚至历史经验证明这两者往往是一体两面。在此，我以卫军军人的荣誉向您保证，人联视这里的人民为自己的人民，我的部队将不惜一切守护这颗星球和代表它的你们，这是人联公理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我们将为公义献身，所以如果您心有疑惑，我可以直白地表达，我们不会为这场战争一时的胜负而将秦岭要塞系统内数千万避难者作为任何形式的牺牲品。”
“你这么说，看来我也不用拐弯抹角地刺探了。”
陈司令员点了下头，他绷紧的身躯在此刻放松了下来，随后习惯性地一览周围——嗯，这里连把椅子都没有，这些人联指挥员就这么用一双腿站了几天几夜吗？
但罗曼诺夫大约是立刻领会，所以略一抬手，一台地面无人机移动过来，在老将军身后变形成了座椅。它主动触碰司令员，并在他坐下后自动移动到全息台边。而罗曼诺夫突然高声宣告：“秦岭方面指挥部全员注意，本指挥中心已升格为战区联合指挥部，陈司令员加入指挥链，将共同参与战役指挥。”
就这么一句，其他人员甚至没有抬起头来，不过全息台上的投影文字跳跃了一下，增加了联合二字，并且所有的数据文件也都自动增加了格式。这份书面工作效率令人倒吸一口冷气，而罗曼诺夫回过头来：“这是我方的诚意，您可以感受到，在接下来的全部时间里，作为防御组织的代表您将有权见证我们的全部作为，我认为这足以杜绝一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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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震颤，这是第一声，但可能也是第几十声。因为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太多完全一致的爆炸，惊世之雷从天而降，山峦崩塌时，大地也裂开巨口将这地面的一切吞噬。我们的敌人遮天蔽日，阴影笼罩之处尽是燃烧的战场，它们来了，就和预期中一样到来，在阳光下展露扭曲的身形，口中喷着剧毒的烈火，魔龙在天空狂舞，战斗已经来到了核心的地带。
太白峰，秦岭的诸多主峰之一，但因为其贴近文明区域所以被人联选中为要塞的主要开口。在数日前，太白峰周围的市镇里还挤满了前往地下避难的人群，沿途的河流因为众多的船只而堵塞——它们依然还漂流在水面，只是这一次追寻路线而来的是一大批非人的存在。
“警告，侦测到入侵...”
战斗兵蜂引擎喷出灼热的深蓝气流，成群地飞过河面，在水面激起串串涟漪。直径1.5米的无人机兔耳圆盘的橘黄色外壳下，一左一右各自悬挂着两把沙暴卡宾枪，十几架兵蜂排成一排对准河岸边，它们机体中心的红色透镜眼睛放大焦距，毫米波反射器上，大量的移动目标信号正在岸边的树林间闪烁。
下一秒，十几台兵蜂一同开火！两把沙暴卡宾枪分别以极高的频率进行短点射，武器左右交织弹幕若瓢泼大雨，河心与河岸间被高速砂砾的火链所充斥。它们鞭笞着河岸的森林和土地，一时间打的地面乱石飞溅，枝叶横飞，噼啪爆鸣不绝于耳，金属风暴横扫下大片的树木被生生打断枝干倒了下来，凶猛的砂砾穿透林间的空隙命中了奔行在其中的异形生物，弹幕粉碎了甲胄并撕碎猎手们的肢体，噗嗤噗嗤，许多敌人也和树木一样倒下，但在森林的阴影庇护下还是有一大批猎手冲到了堤岸边。
人联的盟友，应对核爆灾害表现最好因而被人联作为全球防御组织首脑的中原国度，它的优秀从这河岸边就能看出。此地是山西省宝鸡市太白县的边缘，这座不大的小城在20年前便没有被核打击覆盖——支撑这个庞大且纵深国度存续的从来不是那些广为人知但屈指可数的大城市，而是无数这般的县城小镇，乡野村集，而在核战争后这个国家也凭借这千百万幸存的县镇在核打击过遍布辐射的大都会外重新盘活全国。尽管几乎是一下倒退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组织模式，但它成功维持了正常社会运转，保留了行政与生产，并等人联到来后进一步发挥这些优势，特别是在建立地下城方面，他们提供了数百万人员参与工程，让东亚的地下城网络密度百倍于北亚和欧美——但也因此，也成了最有可能被入侵的地方。
这些丑恶的异形生物撞开河岸边的栏杆，身形消失于众多的帐篷和板房间。就在几天前，此地作为要塞的一处主要入口集结过几乎上千万的人，这个小县城周围建立了大量的保障设施，形成了错综复杂像迷宫一样的环境，此前也没有时间对此进行处理，如今反而成为了敌人的助力。追杀这些对手的兵蜂将弹幕追着横扫岸边，砂砾撕碎掩体，或者击毁支撑架让一整片临时建筑垮塌，外星人的褐色血液混杂在垮塌的缝隙间。
但它们已经失去了压制能力，渗透进来的敌人只不过是斥候，是大量并且大范围撒出去的侦察兵，而侦察兵过后便是主力的大军——最早是一道灼热的射线，小型粒子炮正中一台兵蜂，将其点燃为火炬，然后便是暴风雨般压制过来的晶片弹幕！
一方，是从森林与公路边踏步而来的小型走卒机甲，它用左右一对裂晶发射器扫射过来，而另一方人联的兵蜂无人机紧急避让，同时机载智能系统快速锁定——经过这般“长久”的对抗，最擅长总结的人联ai在发现敌人的同时也调出了自己的资料库，在不久前这个资料库还需要一线部队在实战中慢慢总结工作经验，而如今里面被迅速填充了大量分析报告，显示有敌人的数据，以及有效应对措施在内的各项信息。
这来源于军事总署的参谋部里那些经验丰富的战术专家和ai一起编写，不过这些人也只是负责纸上谈兵罢了，最初信息的来源完全不可考，简直是凭空出现的，并且许多验证还需要如今海德拉军团在实战里进行。一如此刻若瘦长鬼影一般在河岸边林立的走卒机甲，兵蜂首先锁定这些对手的武器：裂晶武器的弹速事实上不过几倍音速，远比零素砂砾要低得多，所以在系统的支持下即便是这个等级的兵蜂无人机也有能力将这些晶片拦截下来！
下一幕，密集的晶片与密集的砂砾在空中相撞，呈现出壮观的对波场景。敌情弹道计算器与协同算法共同配合，在不消耗机体过多算力的情况下完成了对晶片弹幕的追踪与预测——这看起来很魔幻，但也不尽然，因为裂晶武器本身很好追踪，在敌情数据库里评价这种武器有着中等的破坏力和较低的速度和发射频率。它的射击频率是半自动的，如猎手这样的步兵纯粹是因为有四把武器交替开火才形成了扫射的姿态，尽管机甲上的机炮有更高的射速，但与每秒数十发的零素武器根本不具可比性。
所以，十几台兵蜂并未如敌人预期的那样被迅速摧毁，它们悬挂的沙暴卡宾枪尽管在性能上不如步枪款，但有更灵活的操作性。急速旋转的武器架让弹幕在机体周围形成一个圆环，奇迹般支持过了机甲们的扫射并下降无人机高度，借助河岸的阴影躲过机甲的视野——尽管能够拦截晶片，但兵蜂没有任何能对机甲造成伤害的方法，它们需要更重型的火力。
【正在征调部署镰刀反坦克重型机甲，数据上传中——】
信号传递中，但兵蜂们躲得过机甲，却躲不过来自天空的死神。热能射线从天而降，并一闪而逝，制作兵蜂的碳纤维材料能够抵御那些猎手们小口径裂晶的攒射，但面对这定向能武器的光矛只能一个个被贯穿，融毁坠于水中。当燃烧的灼热外壳在河水里激起蒸发的气泡间，兵蜂最后尚存的监控器透过浑浊的水面看见一个个蠕动的黑影从身边游过。
那些外星生物，猎手尖兵们正在成群结队地从河岸边跳下，扑通入水后，这些生物便开始向人联展示水生物种的优越性。阿尔法的六肢指间都有可收缩的脚蹼，在水中便会展开，而外星人后脑的几条触须更是鳗鱼似的摇摆起来，带动整个身躯飞快地向前——太快了，百米宽的河岸几秒钟就窜了过来，临近岸边一个扑腾就飞跃出来，甚至落地前完成了一个空翻！
【敌军正在接近太白主峰地下通道入口】
不仅是猎手大军，踏步而来的走卒机甲们也都毫不犹豫地踩过堤岸，让自己漫入水中。机甲用细长的肢体撑起自身，舱荚状的机体部分留在水面上，三足与触须一同向前，它们在河底站的很稳，水流无法对细竹竿的腿脚形成冲力，所以也同样用很快的速度要穿过河面。
天空传来呼啸声，猎杀了兵蜂的血蚤飞碟成群结队的飞过，这些小魔鬼鱼或上升或下降，或在大军头顶盘旋，已成协同姿态。飞碟激起的狂风在山间回荡呼号，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因为顺着天际向后方看去，一只只翼展达四百米，贴着大地漂浮的黑色怪物正在将阴影投下，从上面垂下无数粗大的触须扫过森林，推垮建筑，播撒下异形的种子“将军，敌人已经抵达了主峰入口处！”
指挥中心里，参谋抬起头来看向指挥官。在全息沙盘显示的太白主峰山体周围呈现出大片的红色，而代表封闭大门的黄色区域显然已经被包围。
“来自长白山要塞的索耶中将，以及昆仑要塞指挥官发来信息，他们可以向我军提供航空战力支援，并征询您的意见。”
罗曼诺夫将军点了下头，但却没有接受：“我部作战方案已获得锡拉总署的认可，将按照计划实行。转告其他要塞指挥官，请他们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在支援上，他们已经为我部分担了地下城住民，眼下已经足够，再有需要时我会亲自联络。”
参谋低下头去，继续默然地进行工作。这总控室里人们精神高度专注，不断有新的状况汇集在台前，参谋们正在指挥各个地下城进行部署，
而这里不仅有人联的军人，随着一声问候传来，一名制服有别于人联的高级军官走了过来。
罗曼诺夫注意到了他，他的身体并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只是随着他抬头，一个电子音从这个大厅上响了起来，那来自一台小小的悬浮无人机，发出了罗曼诺夫的问候，从俄语，再到汉语：
“欢迎，陈司令员，有什么事吗。”
你能够从外观上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区别，这位一手端着军帽，戎装整齐的防御组织上将目光凝重地扫过这个他第一次到来的指挥中心。这位上将头发花白，脸上也刻满刀削般的皱纹，但神态和精神都很良好，他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正因为这个房间到处显现的全息投影而反光，倒映着飞速流动的数字和闪电般变幻的图景——没有一个是他能简单看明白的。
在这位老将军眼里这里的一切都如同按了加速键，与他所认知的指挥室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频繁响起的通讯和四处奔走的人，偌大的指挥中心里安静地如同停止了运转——如果不是看到指挥台前的罗曼诺夫和几名参谋军官的话。人联的同行们是在指挥，但老将军根本上他们的节奏，那个漂亮的全息沙盘上每秒都在显示大量的数据，并且不断变换，普通人眼睛根本看不过来，但人联军人们似乎抬眼就全部收入眼底。没有见到商量和下命令的场面，但很确定他们是在这么做，因为他们不断进行眼神的交汇，并且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该怎么做。几名参谋从将军身边走过，还有几名突然停在原地，双手向前伸出，从天花板上立刻投射出一束蓝光在他们面前展开一个屏幕和键盘样的东西，操作不限地点地完成。
作为防御组织的最高等级军事人员，上将当然不会对人联一无所知。他清楚这些将计算机装进脑子里的人不是不说话，看不见的电波就在这个房间里回荡，比起言语的交流思维的速度明显要快得多，兵贵神速，而这里处处透露出这样的气质，这足以证明人联是在干实事的。当然，他们就算不干实事老将军恐怕也没办法做什么，说句不好听的，如今整个地球包括他们在内的命运都由这个人联说了算，甚至，不止如今。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的工作。”一片银灰色中，作为唯一的绿色制服的人，陈司令员却先主动抬手，哪怕只是在额边做了个示意，他用带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对这个俄国毛子说道，“我听说了一些地面上的战况，如今就是专门过来了解一下具体的状况，我们防御组织在这场保卫战中还没有直接与这些...外星侵略军交手，一直是人联在保卫我们的家园，我这个老头子脸上很是挂不住，所以特地来和指挥官同志你沟通一下的。”
罗曼诺夫开口了，这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嗓音说话。中将首先谦逊地回了礼，他那支冷冰冰的金属义手暴露在光线下时吸引了老将军的目光，而接下来从他口中却说出了流利的，字正腔圆的汉话：
“当然，将军，联合作战的方略从始至终没有改变，之所有没有让防御组织战士参与此前的行动，主要是考虑到武器的差距，以及预计十分可怕的伤亡。”罗曼诺夫说着，他的目光却时不时转向全息沙盘，将军的双眼时有信号闪烁，又有几道命令在说话的同时完成传达，“请原谅我说的直白，在有轨道轰炸与几乎全天候全地形部署能力，以及过量杀伤和高度防御的对手面前，防御组织战士们由于我们彼此间的合作太晚，缺乏应对星际级别战争的训练与装备，也许您已经看过了另一个我们称之为五号地球的情报，遗憾的是，如今防御组织的军事力量严格来说还不如第五地球有组织的中美俄兵力，面对侵略他们也并非没有拼尽全力，但现实不因意志而转移。何况这场战争的根本在于保护人民，而不是追求一城一地的得失，存人失地...”
“人地皆存。小伙子，你讲的我也清楚，这场战斗我们很难帮得上什么忙，如今的情况比八十年前时还要遭，差距还要大，除了配合你们把储备的剩余核弹头都消耗掉外，我们的战士就只能在地下城维持治安。”
罗曼诺夫说话好像不用喘气，配合上他缺少表情的脸和机器手，很难不让人怀疑人联指挥官是个机器，又或者只是在应付老将军。
“这项工作同样重要，失去秩序很可能造成与敌人攻破防线一样惨重的代价，甚至历史经验证明这两者往往是一体两面。在此，我以卫军军人的荣誉向您保证，人联视这里的人民为自己的人民，我的部队将不惜一切守护这颗星球和代表它的你们，这是人联公理赋予我们的神圣职责——我们将为公义献身，所以如果您心有疑惑，我可以直白地表达，我们不会为这场战争一时的胜负而将秦岭要塞系统内数千万避难者作为任何形式的牺牲品。”
“你这么说，看来我也不用拐弯抹角地刺探了。”
陈司令员点了下头，他绷紧的身躯在此刻放松了下来，随后习惯性地一览周围——嗯，这里连把椅子都没有，这些人联指挥员就这么用一双腿站了几天几夜吗？
但罗曼诺夫大约是立刻领会，所以略一抬手，一台地面无人机移动过来，在老将军身后变形成了座椅。它主动触碰司令员，并在他坐下后自动移动到全息台边。而罗曼诺夫突然高声宣告：“秦岭方面指挥部全员注意，本指挥中心已升格为战区联合指挥部，陈司令员加入指挥链，将共同参与战役指挥。”
就这么一句，其他人员甚至没有抬起头来，不过全息台上的投影文字跳跃了一下，增加了联合二字，并且所有的数据文件也都自动增加了格式。这份书面工作效率令人倒吸一口冷气，而罗曼诺夫回过头来：“这是我方的诚意，您可以感受到，在接下来的全部时间里，作为防御组织的代表您将有权见证我们的全部作为，我认为这足以杜绝一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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