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舰队,舰队!
当你置身于浩瀚星空，方可知宇宙之无穷，文明之须臾。
冰冷的虚空冷漠地注视着这场战争，人类，beta，两者的血战在星空里，在锡拉，在地球无休止地进行着，不论是哪一边，有多少无畏的英雄，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甚至来不及被铭记就消逝于战火。人类在进行战争，战争又驱使着人类，可两者对于宇宙来说只是它无穷组成的一部分。
宇宙，星空，它的美丽与残酷是等同的，不过刚刚上天的人联就被堵在了家门口，为此不得不开辟第二战场寻求新的转机。星辰大海，但它不再是个梦想而是唾手可得，我们又能有多大的勇气，能力去抓住它？
我们需要一个答案，人联的百姓需要他们的领袖给他们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出现了，还是两个——
第一：打开另一个星球的大门，通过整合另一边二十亿地球人，整合两个星球的资源扩大战争潜力。
第二：让人联真正屹立于星空。
一个阴影，一个黑色的阴影悄然飘过荒凉的月面。它飞跃高耸的环形山，越过人联的基地防御阵列，一路向前，飞向那散发着令人窒息恐怖的暗面。
太阳的光辉照耀着它洁白的身躯，它游弋于虚空之中，流线型的身躯就像一条庞大的鲸鲨，从舰首到微微泛光的引擎尾部，不似任何人类所建造的装备，这艘飞船浑然一体，看不出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它更像一件艺术品，而非武器。它银色的外壳若是从极近距离下看去，如同包裹了一层钻石般的透明物，这些晶状材质的东西将照射进去的光线层层折射使人看不清更深处的构造，但它对于光线就像黑洞般，吸收，却不轻易反射出来。
无反射则不会被人看见，如此涂装让这艘飞船虽然近距离看去是白色，但随着距离便会在光学观测中荡然无存。根据人联军事学院的论证，在未来的太空战中，超视距打击比起过去只会更加强化，因此在动辄几万公里的深空战斗中侦查与反侦察将决定生死——当然，这是理论上，人联还没找到可以用来太空实战的对手，但未雨绸缪一向是李㥁所推崇的。
“永恒静默号，预热三号至四号引擎，修正航线并上调航速至坐标b。”
舰船尾部的聚变引擎亮起的光芒愈发炽烈了，而原本浑然一体的舰身两侧竟也打开了一道厚厚的装甲板，隐藏其中的引擎喷口对航行做了一次微调。
“检查黎明之锤激光阵列，电容扩充...百分之六十，准备进行第十三次校准。”
更多的装甲板从纺锤形的舰船上打开了，机械结构将直径宽达十米有余的激光炮阵列升起，看起来就像在船体上打开了几排探照灯，整整三个双联装黎明之锤炮台按射界高低依次排布在舰体正上方，椭圆形的纺锤结构确保这些炮台能旋转180度以同时应对正前方与侧翼的敌人——至于你说腹部？太空中没有上下之分，让船体侧旋一个角度即可。
“侧弦磁轨炮阵列，导弹阵列开启，武器系统全面解锁，损管就位，全舰做最后一次战前检查！”
这艘船很美，但很可惜，它那艺术化的设计只是为了服务于战争，或者说，我们人类总能把所有的才华倾注于武器的设计上？当永恒静默号将它全部的武装显现在世界的面前，几十秒前那如白鲸般优雅的身姿已经转换成一头布满毒刺的刺鲀——正面是黎明之锤炮塔，较为扁平的侧弦则张开了一纵长管磁轨炮，其口径足以让猛犸为之羞愧。
这是一艘太空战舰，真正意义上为深空航行而设计的战舰，它和它姊妹们的服役象征着人联的武力上升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从这一刻起，任何一级文明在我们面前都不过是板上鱼肉，那些飞不上天的文明不管他们拥有何等特殊的科技——坍塌液也好，超级人类也好，纳米科技也罢，都不过是大气层外舰炮和核弹幕下的一介飞灰。
大气层内的小打小闹已经没有意义，在核弹已经流水线生产的当下，只要有耐心，太空战舰会很乐意给行星表面翻翻土——“就这样一艘战舰，便可以压倒我们地面部队拥有的全部力量，恐怕，这场进攻它们才是主力吧，我们就是群打下手的...”
月球表面，同样前进着一大队由悬浮装甲所组成的陆战部队，领头的上尉抬头看着星空中翱翔的战舰做着如此的感慨。但明显他旁边的卫军战士有些不服：“上面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飞船就不怕被光线级打下来吗？怎么以前那么束手束脚生怕折损，现在居然派到第一线来了？”
“时代变了，小子。”上尉如是说，尽管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但声音中的苦涩是骗不了人的，“既然敢一次性派来全部战舰，说明肯定是解决了光线级的问题，等着瞧吧，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了。”
没错，永恒静默号只是打头的一艘，像它一样长240米，成员两百的飞船还有三艘以人字形按梯次伴随左右，彼此保留400米的转向距离。这些舰船全都一个规格，按人联的舰船等级规则，这四艘的分类为“恒星级——主力战斗舰——巡洋舰——黄昏级”。
恒星级代表它的航程设计是以内太阳系的距离进行的设计，这决定了它的作战范围，主力战斗舰则是功能划分，至于巡洋舰则是一个折衷的分类项目。
毕竟，咱们人联太空舰队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传统的海军分类不适用于太空舰队，但又不能舍弃。比如护卫舰，护卫啥？驱逐舰，驱逐啥？功能都还不完善，而黄昏级定位便是有能力恒星系内战列线作战，算不得战列舰，那巡洋舰便是它的分类了。
眼下，黄昏级巡洋舰正式服役，作为第一支太空舰队它并不属于卫军，而是作为锡拉的家园舰队由至高议会直接掌握，现在，指挥它的正是奥利维亚将军，而它的任务是配合月面驻军对beta在月球上的巢穴发动一次全力进攻——
地球能否拿下不是一个问题，但拿下后合适能转化为人联的助力也需要时间。奥利维亚将军并不反对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开辟第二战线，但作为月球战区的负责人，战争的完全胜利需要地面与天空合兵一处，集中力量才能尽快取得胜利。
永恒静默号的舰桥与别的科幻作品是不同的，首先，它不存在外露的舰桥，也不存在玻璃窗这种脑残至极的结构弱点。在太空中严重缺少参照物的环境里，肉眼观测是一个笑话。舰船外遍布的传感器和雷达以模拟屏将所有动态传达给指挥人员，舰船的指挥部就像战舰内部的一颗大脑，一粒小心保护的胶囊。纳米锻造把这艘战舰打造成浑然一体，坚固的结构是它的骨架，纳米装甲是它的盔甲，并包裹上一层对光线级，尤其是重光线级的抗热晶体层。工研部这大半年也不是吃干饭的，恩斯格博士带领亚当这个对激光技术有深刻研究的科学家通过分析“李㥁用驳船撞击战术”时的数据主攻抗热材料，并且在一项新技术的加持下完成了如今的装甲设计，这充分说明了需求是促进技术突破的第一推动力。
有如此妥当的准备，人联的舰队终于要大方地开到月球暗面，面对面和自己的劲敌打声招呼了。
信息，数据，无数的数字经过计算机的处理后经由管线传达入脑插接口，稳坐于指挥台上的舰长睁开了他的眼睛——就像一个王座般，舰长高居于上，在他眼前乃是无垠星空，环绕其下的是一排背对他，同样接着脑机插口经过高度改造的赛博格舰员们，也只有他们能处理如此庞杂的数据，并最大限度减少舰员的数量。
一阵信息的波动，舰长下意识地接收这条由中继卫星传来的量子讯号，天花板投射下全息影像，眼见此人，从舰长到船员全数起身，向远在数万公里外的奥利维亚将军敬礼。
“家园舰队的全体指挥官们，我在此向你们所有人讲话。”
奥利维亚将军双手负于身后，她的身姿包裹在一件高立领的大衣里，全息影像捕捉着她所有的动作，连眼神也模拟地真实——
“你们都是旧兄弟会时代过来的老人了，废话我也不多说，直到现在内部依然有人质疑我为何要一次性调动全部的战斗舰船执行如此仓促的任务，尤其是领袖已经率领卫军去往另一个世界开辟新战线的当下。许多人认为，比起尚且孱弱的太空力量，依靠成熟的陆军体系打破地球那边的beta更为有利，这点我也不否认是个稳妥的计划，但...”
奥利维亚将军没有卖关子的兴趣，不等船员们思考，她继续说道。
“长久以来，无法攻入月球暗面让我们无法对beta巢穴进行打击，锡拉门口的威胁依然存在，领袖率军远征可是作为大后方的锡拉却无法安靖。至高议会诸员，包括我也都相信从beta巢穴寻找到零号元素的制造方法是胜利的关键，以它衍生出来的重力偏导护盾技术是划时代的，我想诸位很清楚。”
“猎杀，捕捉光线级仍是目前我们获取零号元素的主要手段，如此辛苦的半年，我们总算凑齐了四艘船可用的量...那么，在领袖打下地球前，我们这边就永远只能有四艘船，进退不得空等地球那边的好消息吗？”
不用他们回答，手握人联最强武力，却只能如下方的士兵所言当个金贵的花瓶，这一点换谁也无法忍受。每个战士都渴望功勋，人联旧时还是兄弟会时便没考虑过被动防御，进攻，让敌人陷入被动才是我们的作风。更何况，谁不想看到战舰满天，武德充沛的一幕呢？
但这场战争也不是为了争一口气的莽撞之举，奥利维亚将军一指他们下方的月球——
“半年，我们的战士消灭了何止千万的beta，核子火焰焚尽残骸，beta无法回收损失的资源，贫瘠的月球也没有给它们太多的余地。近三个月的数据可以说明，暗面巢穴的beta集群数量已经较之过去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主动攻击的欲望也已经减少了六十个百分点，地震波显示它们在向月球中心挖掘，这是它们缺乏补给的表现，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些怪物也有它们自己的问题。”
“消耗的时刻该画上一个休止符了，而今我们在月面已有了完善的星港，虫洞的开启同样为我们提供了源源不绝的物资，敌我之势已然逆转，便是主动出击之时。”
言毕，奥利维亚将军突然立正，前所未有地向所有舰员敬了个礼，眼神真切：“人联未来在此一战，拿下月球，稳固后方，然后，我们远征地球，定鼎胜利！”
“愿人联荣光永存。”
舰员们以手抚胸，躬身致意——这是兄弟会之礼，如今已少有人记得。
“愿人联荣光永存。”
家园舰队的初战即将开始，聚变引擎喷出一股炽焰，庞大的舰船开始向前推进。炮门已开，一道讯号传遍了月球部队，浩荡大军离开曾经的绝对防线——暗面交界处，开始大规模开进那阳光未至之地！
人联未来，在此一战
真的？
通讯频道关闭，全息捕捉摄像头收入天花板，而奥利维亚将军却未感到轻松。她抬手理了理扎成马尾的长发，刚要呼叫出指挥界面，却又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空地。
“出来，守望者，我知道你一直在。”奥利维亚略有怒色，“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马上，一道全息光束打下，守望者，李㥁的共生体显现出身姿。还是和过去一样，与领袖一模一样的面孔，但却只是黑白。
“无意冒犯。”守望者说着，但言语中毫无愧意，“您的行动是正确的，将为本体带来巨大回报，‘黎明中的启迪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领袖，用不着你来评判。”
“正是因为你对本体的忠诚，我们的协议才能如此顺利地进行下去，从拉撒路计划开始，您如此出色，以至于无可取代。”守望者说道，但提起协议，奥利维亚脸色有点阴沉。
“我从没和你签署过任何协议。”
“但您依然配合，一切都在计划中。”
守望者不在乎，他打开了全息地图，同时显现出锡拉与地球。
“所有的一切，人联，锡拉，地球，你，我，以及未来的一切，都只为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从未动摇过，计划从未更改过，为了那必然到来的一切，我们要做的还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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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虚空冷漠地注视着这场战争，人类，beta，两者的血战在星空里，在锡拉，在地球无休止地进行着，不论是哪一边，有多少无畏的英雄，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甚至来不及被铭记就消逝于战火。人类在进行战争，战争又驱使着人类，可两者对于宇宙来说只是它无穷组成的一部分。
宇宙，星空，它的美丽与残酷是等同的，不过刚刚上天的人联就被堵在了家门口，为此不得不开辟第二战场寻求新的转机。星辰大海，但它不再是个梦想而是唾手可得，我们又能有多大的勇气，能力去抓住它？
我们需要一个答案，人联的百姓需要他们的领袖给他们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出现了，还是两个——
第一：打开另一个星球的大门，通过整合另一边二十亿地球人，整合两个星球的资源扩大战争潜力。
第二：让人联真正屹立于星空。
一个阴影，一个黑色的阴影悄然飘过荒凉的月面。它飞跃高耸的环形山，越过人联的基地防御阵列，一路向前，飞向那散发着令人窒息恐怖的暗面。
太阳的光辉照耀着它洁白的身躯，它游弋于虚空之中，流线型的身躯就像一条庞大的鲸鲨，从舰首到微微泛光的引擎尾部，不似任何人类所建造的装备，这艘飞船浑然一体，看不出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它更像一件艺术品，而非武器。它银色的外壳若是从极近距离下看去，如同包裹了一层钻石般的透明物，这些晶状材质的东西将照射进去的光线层层折射使人看不清更深处的构造，但它对于光线就像黑洞般，吸收，却不轻易反射出来。
无反射则不会被人看见，如此涂装让这艘飞船虽然近距离看去是白色，但随着距离便会在光学观测中荡然无存。根据人联军事学院的论证，在未来的太空战中，超视距打击比起过去只会更加强化，因此在动辄几万公里的深空战斗中侦查与反侦察将决定生死——当然，这是理论上，人联还没找到可以用来太空实战的对手，但未雨绸缪一向是李㥁所推崇的。
“永恒静默号，预热三号至四号引擎，修正航线并上调航速至坐标b。”
舰船尾部的聚变引擎亮起的光芒愈发炽烈了，而原本浑然一体的舰身两侧竟也打开了一道厚厚的装甲板，隐藏其中的引擎喷口对航行做了一次微调。
“检查黎明之锤激光阵列，电容扩充...百分之六十，准备进行第十三次校准。”
更多的装甲板从纺锤形的舰船上打开了，机械结构将直径宽达十米有余的激光炮阵列升起，看起来就像在船体上打开了几排探照灯，整整三个双联装黎明之锤炮台按射界高低依次排布在舰体正上方，椭圆形的纺锤结构确保这些炮台能旋转180度以同时应对正前方与侧翼的敌人——至于你说腹部？太空中没有上下之分，让船体侧旋一个角度即可。
“侧弦磁轨炮阵列，导弹阵列开启，武器系统全面解锁，损管就位，全舰做最后一次战前检查！”
这艘船很美，但很可惜，它那艺术化的设计只是为了服务于战争，或者说，我们人类总能把所有的才华倾注于武器的设计上？当永恒静默号将它全部的武装显现在世界的面前，几十秒前那如白鲸般优雅的身姿已经转换成一头布满毒刺的刺鲀——正面是黎明之锤炮塔，较为扁平的侧弦则张开了一纵长管磁轨炮，其口径足以让猛犸为之羞愧。
这是一艘太空战舰，真正意义上为深空航行而设计的战舰，它和它姊妹们的服役象征着人联的武力上升了一个全新的台阶，从这一刻起，任何一级文明在我们面前都不过是板上鱼肉，那些飞不上天的文明不管他们拥有何等特殊的科技——坍塌液也好，超级人类也好，纳米科技也罢，都不过是大气层外舰炮和核弹幕下的一介飞灰。
大气层内的小打小闹已经没有意义，在核弹已经流水线生产的当下，只要有耐心，太空战舰会很乐意给行星表面翻翻土——“就这样一艘战舰，便可以压倒我们地面部队拥有的全部力量，恐怕，这场进攻它们才是主力吧，我们就是群打下手的...”
月球表面，同样前进着一大队由悬浮装甲所组成的陆战部队，领头的上尉抬头看着星空中翱翔的战舰做着如此的感慨。但明显他旁边的卫军战士有些不服：“上面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飞船就不怕被光线级打下来吗？怎么以前那么束手束脚生怕折损，现在居然派到第一线来了？”
“时代变了，小子。”上尉如是说，尽管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但声音中的苦涩是骗不了人的，“既然敢一次性派来全部战舰，说明肯定是解决了光线级的问题，等着瞧吧，接下来肯定有好戏看了。”
没错，永恒静默号只是打头的一艘，像它一样长240米，成员两百的飞船还有三艘以人字形按梯次伴随左右，彼此保留400米的转向距离。这些舰船全都一个规格，按人联的舰船等级规则，这四艘的分类为“恒星级——主力战斗舰——巡洋舰——黄昏级”。
恒星级代表它的航程设计是以内太阳系的距离进行的设计，这决定了它的作战范围，主力战斗舰则是功能划分，至于巡洋舰则是一个折衷的分类项目。
毕竟，咱们人联太空舰队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传统的海军分类不适用于太空舰队，但又不能舍弃。比如护卫舰，护卫啥？驱逐舰，驱逐啥？功能都还不完善，而黄昏级定位便是有能力恒星系内战列线作战，算不得战列舰，那巡洋舰便是它的分类了。
眼下，黄昏级巡洋舰正式服役，作为第一支太空舰队它并不属于卫军，而是作为锡拉的家园舰队由至高议会直接掌握，现在，指挥它的正是奥利维亚将军，而它的任务是配合月面驻军对beta在月球上的巢穴发动一次全力进攻——
地球能否拿下不是一个问题，但拿下后合适能转化为人联的助力也需要时间。奥利维亚将军并不反对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开辟第二战线，但作为月球战区的负责人，战争的完全胜利需要地面与天空合兵一处，集中力量才能尽快取得胜利。
永恒静默号的舰桥与别的科幻作品是不同的，首先，它不存在外露的舰桥，也不存在玻璃窗这种脑残至极的结构弱点。在太空中严重缺少参照物的环境里，肉眼观测是一个笑话。舰船外遍布的传感器和雷达以模拟屏将所有动态传达给指挥人员，舰船的指挥部就像战舰内部的一颗大脑，一粒小心保护的胶囊。纳米锻造把这艘战舰打造成浑然一体，坚固的结构是它的骨架，纳米装甲是它的盔甲，并包裹上一层对光线级，尤其是重光线级的抗热晶体层。工研部这大半年也不是吃干饭的，恩斯格博士带领亚当这个对激光技术有深刻研究的科学家通过分析“李㥁用驳船撞击战术”时的数据主攻抗热材料，并且在一项新技术的加持下完成了如今的装甲设计，这充分说明了需求是促进技术突破的第一推动力。
有如此妥当的准备，人联的舰队终于要大方地开到月球暗面，面对面和自己的劲敌打声招呼了。
信息，数据，无数的数字经过计算机的处理后经由管线传达入脑插接口，稳坐于指挥台上的舰长睁开了他的眼睛——就像一个王座般，舰长高居于上，在他眼前乃是无垠星空，环绕其下的是一排背对他，同样接着脑机插口经过高度改造的赛博格舰员们，也只有他们能处理如此庞杂的数据，并最大限度减少舰员的数量。
一阵信息的波动，舰长下意识地接收这条由中继卫星传来的量子讯号，天花板投射下全息影像，眼见此人，从舰长到船员全数起身，向远在数万公里外的奥利维亚将军敬礼。
“家园舰队的全体指挥官们，我在此向你们所有人讲话。”
奥利维亚将军双手负于身后，她的身姿包裹在一件高立领的大衣里，全息影像捕捉着她所有的动作，连眼神也模拟地真实——
“你们都是旧兄弟会时代过来的老人了，废话我也不多说，直到现在内部依然有人质疑我为何要一次性调动全部的战斗舰船执行如此仓促的任务，尤其是领袖已经率领卫军去往另一个世界开辟新战线的当下。许多人认为，比起尚且孱弱的太空力量，依靠成熟的陆军体系打破地球那边的beta更为有利，这点我也不否认是个稳妥的计划，但...”
奥利维亚将军没有卖关子的兴趣，不等船员们思考，她继续说道。
“长久以来，无法攻入月球暗面让我们无法对beta巢穴进行打击，锡拉门口的威胁依然存在，领袖率军远征可是作为大后方的锡拉却无法安靖。至高议会诸员，包括我也都相信从beta巢穴寻找到零号元素的制造方法是胜利的关键，以它衍生出来的重力偏导护盾技术是划时代的，我想诸位很清楚。”
“猎杀，捕捉光线级仍是目前我们获取零号元素的主要手段，如此辛苦的半年，我们总算凑齐了四艘船可用的量...那么，在领袖打下地球前，我们这边就永远只能有四艘船，进退不得空等地球那边的好消息吗？”
不用他们回答，手握人联最强武力，却只能如下方的士兵所言当个金贵的花瓶，这一点换谁也无法忍受。每个战士都渴望功勋，人联旧时还是兄弟会时便没考虑过被动防御，进攻，让敌人陷入被动才是我们的作风。更何况，谁不想看到战舰满天，武德充沛的一幕呢？
但这场战争也不是为了争一口气的莽撞之举，奥利维亚将军一指他们下方的月球——
“半年，我们的战士消灭了何止千万的beta，核子火焰焚尽残骸，beta无法回收损失的资源，贫瘠的月球也没有给它们太多的余地。近三个月的数据可以说明，暗面巢穴的beta集群数量已经较之过去减少了百分之四十，主动攻击的欲望也已经减少了六十个百分点，地震波显示它们在向月球中心挖掘，这是它们缺乏补给的表现，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这些怪物也有它们自己的问题。”
“消耗的时刻该画上一个休止符了，而今我们在月面已有了完善的星港，虫洞的开启同样为我们提供了源源不绝的物资，敌我之势已然逆转，便是主动出击之时。”
言毕，奥利维亚将军突然立正，前所未有地向所有舰员敬了个礼，眼神真切：“人联未来在此一战，拿下月球，稳固后方，然后，我们远征地球，定鼎胜利！”
“愿人联荣光永存。”
舰员们以手抚胸，躬身致意——这是兄弟会之礼，如今已少有人记得。
“愿人联荣光永存。”
家园舰队的初战即将开始，聚变引擎喷出一股炽焰，庞大的舰船开始向前推进。炮门已开，一道讯号传遍了月球部队，浩荡大军离开曾经的绝对防线——暗面交界处，开始大规模开进那阳光未至之地！
人联未来，在此一战
真的？
通讯频道关闭，全息捕捉摄像头收入天花板，而奥利维亚将军却未感到轻松。她抬手理了理扎成马尾的长发，刚要呼叫出指挥界面，却又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的空地。
“出来，守望者，我知道你一直在。”奥利维亚略有怒色，“我不喜欢被人监视。”
马上，一道全息光束打下，守望者，李㥁的共生体显现出身姿。还是和过去一样，与领袖一模一样的面孔，但却只是黑白。
“无意冒犯。”守望者说着，但言语中毫无愧意，“您的行动是正确的，将为本体带来巨大回报，‘黎明中的启迪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领袖，用不着你来评判。”
“正是因为你对本体的忠诚，我们的协议才能如此顺利地进行下去，从拉撒路计划开始，您如此出色，以至于无可取代。”守望者说道，但提起协议，奥利维亚脸色有点阴沉。
“我从没和你签署过任何协议。”
“但您依然配合，一切都在计划中。”
守望者不在乎，他打开了全息地图，同时显现出锡拉与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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